听安万善吹觱篥歌

唐五代• 李颀
南山截竹为觱篥,此乐本自龟兹出。
流传汉地曲转奇,凉州胡人为我吹。
旁邻闻者多叹息,远客思乡皆泪垂。
世人解听不解赏,长飙风中自来往。
枯桑老柏寒飕飀,九雏鸣凤乱啾啾。
龙吟虎啸一时发,万籁百泉相与秋。
忽然更作渔阳掺,黄云萧条白日暗。
变调如闻杨柳春,上林繁花照眼新。
岁夜高堂列明烛,美酒一杯声一曲。

【注释】
傍邻:指左邻右舍。
远客:指远游的客人。
解:懂得。
长飙:暴风。喻乐声的急骤。
凉州:地名,在今甘肃一带。
胡人:指安万善。
吹:吹奏。
飕:风声。
飀:liu2, 微風吹動的樣子。
“九雏”句:从古乐府“凤凰鸣啾啾,一母将九雏”化出,形容琴声细杂清越。
万籁:自然界的各种天然音响。
百泉:百道流泉。
相与:交织在一起。
渔阳掺:原为鼓曲名,音节悲壮。此指悲凉的曲调。
截:断,砍。
篥(li4):古代管乐器,又名茄管。
觱(bi4):樂器名。
龟兹:西域古国名,在今新疆库车一带。
杨柳:指古曲名《折杨柳》,曲调轻快热闹。
上林:上林苑,皇宫花苑。
照眼:光彩耀目。
岁夜:除夕。
列:陈设。
 
【评析】
这首诗是写听了胡人乐师安万善吹奏篥,称赞他高超的技艺,同时写篥之声凄清,闻者悲凉。诗在描摹音乐时,不仅以鸟兽树木之声作比,同时采用通感手法,以“黄云蔽日”、“繁花照眼”来比喻音乐的阴沉和明快,比前一首诗更有独到之处。全诗在用韵上也有特色,连换七韵,平仄相间,极尽抑扬顿挫之妙。

觱篥的声调是清凄的,听后容易让人伤感,诗人虽然在诗中极尽欢愉的句子,但主要的基调还是“远客思乡皆泪垂”的凄凉情绪。
 
【白话译文】
从南山采来一节青竹,做支精美的篥。这种乐器原产龟兹,流传汉地后曲调变得更加新奇。凉州友人为我吹奏乐曲,声调悲凄幽沉,旁边聆听的听之叹息不已;浪迹异地的游子,闻之思乡,泪流不止。世人只知听曲,不懂得欣赏。出自篥的乐声,有时如狂飙万里,在大地上翻卷往来;有时如柘桑老柏,在呼啸的寒风中哀吟;又如九只幼小的凤凰,低声细语争相乱鸣。龙吟虎啸同时发出,天籁流泉共添秋色。转调奏出悲壮的渔阳鼓曲,就像黄云压顶,大地一片昏暗。忽然又奏出轻快悠扬的乐曲,就像徐徐春风拂弄垂柳。宫苑里争相斗艳的繁花,使人眼花缭乱。除夕之夜,高堂上明烛辉煌,干一杯美酒赏一曲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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