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唐五代• 李白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
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
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注释】
卢虚舟:范阳人,唐肃宗时曾任殿中侍御史。
绿玉杖:神仙用的手杖。
黄鹤楼:在今湖北武昌,传说有仙人在此乘鹤登天。
南斗:星名,即斗宿。
屏风九叠:形容山峦重叠,状如屏风。
云锦:云霞似锦。
明湖:湖水明亮如镜。此指鄱阳湖,位于庐山东南。
青黛:青黑色。
楚狂人:陆通,字接舆,楚国人。他曾作歌朝笑孔子热衷于做官,中有“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之句。
香炉瀑布:位于庐山西南,圆耸似香炉,旁有瀑布。
迥:距离又高又远。
沓嶂:高而重叠的山峰。
苍苍:这里指天空。
风色:天气。
九道:指长江流到九江分为九派。
雪山:形容江涛汹涌。
翠影:指山色。
吴天:三国时庐山属吴地。
五岳: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此泛指名山。
好为:喜为,喜作。
兴:诗兴。
窥:此指照看。
石镜:庐山东有山石,圆而明净如镜。
没:掩没,覆盖。
金阙:指金阙岩,又名石门。
二峰:指香炉峰、双剑峰。
银河:指三叠泉瀑布。
去不还:指浩荡江流一去不回。
还丹:多次炼成的丹,传说服之可成仙。
无世情:脱去世俗之情的束缚。
琴心三叠:道教术语,指达到平静和谐的境界。
芙蓉:莲花。
玉京:天帝所居处。
先期:事先约定。
汗漫:此借指造物主。
九垓:九天。
卢敖:秦始皇曾派他寻仙。此指卢虚舟。
太清:太空。
 
【评析】
这首诗在咏叹庐山风景奇绝的同时,表露了诗人学道成仙、希望超脱现实的思想。诗分三段。首六句为第一段,是序曲,以楚狂人自比,对政治淡漠,透露寻仙访道隐逸之心。“庐山”十七句,为第二段,以仰视角度写庐山的雄奇风光,以俯视角度写长江的雄伟气势,并以谢灵运的故事,抒发浮生若梦,盛事难再,寄托求仙访道、超脱现实的心情。“早服”六句为第三段,想象自己能早服仙丹,修炼升仙,到达向往的自由仙界。并以卢敖的故事,邀卢侍卿同游。全诗将山水描写与游仙访道结合起来,想象丰富,境界开阔,给人以雄奇的美感享受。

这首诗作于诗人流放夜郎遇赦回来的次年,从汉口来到江西。诗中既写了庐山的秀丽雄奇,更主要表现了诗人狂放不羁的性格。那时诗人已经历尽磨难,始终不愿向折磨他的现实低头,求仙学道的心更加迫切了。

李白流放夜郎途中遇赦后,于上元元年从江夏往浔阳重游庐山时作此诗寄友人殿中侍御史卢虚舟。首段六句自叙行踪及平生志趣,为以下仙境之游作好铺垫。中十七句以浓墨重彩正面描绘庐山雄奇风光,极力渲染其神奇境界,即题中之“庐山谣”。末段六句再回笔写志趣,自言已与神仙期于九垓之外,暗寓对世俗之超脱与对朝政之失望,并委婉地劝友人引退,与自己同作名山之游。卢敖故事见《淮南子·道应训》,卢敖游北海遇一怪仙,想与仙同游,怪仙谓已与汗漫期于九垓之外,遂径入云中。李白在此,反用其意,以怪仙自比,以卢敖借指卢虚舟,邀卢同游仙境。此诗想象丰富,境界开阔,笔力如椽,气势磅礴。
 
【白话译文】
我原是楚国狂人接舆,高唱歌儿讥讽孔丘。手持仙人的绿玉杖,清晨辞别著名的黄鹤楼。踏遍五岳寻访神仙哪怕路途遥远,漫游名山大川是我一生爱好。南斗星旁矗立着秀丽的庐山,锦绣般彩云覆盖着九叠屏风。倒映在鄱阳湖里的山影,折射出青黑色的光芒。石门山前的香炉、双剑二峰高耸云霄,三石梁的瀑布如银河倒挂垂直飞泻。它与香炉峰瀑布遥遥相望,峰峦重叠,直指苍穹。山影青翠,红霞映日,鸟儿无法飞到山顶,不能翱翔浩翰的天空。登临高峰环望天地,滚滚东去的长江永不复还。万里黄云飘浮,天色变幻只在一瞬间,白浪翻卷,如一座座起伏连绵的雪山。我高兴地将庐山歌唱,诗兴也因庐山美景而被激发。悠闲地照着石镜,心情愉悦清爽,谢灵运当年走过的险道,早已长满厚厚的绿苔。早点吞服仙丹摆脱世俗,潜心修炼学道恐怕已经初成。遥望天空,仙人手持莲花,驾着彩云飞向玉京。先约定了汗漫在九天上相见,我愿再伴卢敖同游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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